第334章
“轰——!”
霍翊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,一片空白。
他心里清楚,此事非同小可,殷淮若是没有十足把握,不会同他说这番话。
多年来对身世的茫然,在这一刻有了答案。
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无法言语,他怔怔地看着殷淮,眼中复杂的情绪,最终化为一片动荡的水光。
“陛下,皇兄......”
这一声迟疑的、跨越了十余年光阴的呼唤,让殷淮这座万年冰山瞬间动容,眼眶忍不住泛红。
他猛地上前一步,紧紧握住了霍翊颤抖的肩膀,重重点头。
“是,赫翊,我是你的皇兄李赫骁。”
房中一时寂静,只剩压抑了太久的激动,与难以言喻的悲喜。
这一日,兄弟二人在殿内谈了许久许久。
从幼年模糊的温馨,讲到那场分离的逃亡,从母妃的容颜,谈到父王的期盼。
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真相,失散多年的牵挂,终于在这一刻,得以倾诉,得以弥补。
......
三日后,晋王在狱中“自戕”的消息悄然传出,却并未掀起太多波澜。
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深潭,很快沉寂下去。
因立后大典和帝后大婚同时举行,殷淮大赦天下。
晋王世子李承瑾被贬为庶人,永世不得入京。
而李明瑄,因“揭发有功”,且其“陛下胞弟”的身份,已被殷淮亲口确认过,所以无人再敢追究此事,全身而退。
“陛下胞弟”的身份,为何还能保留,全都倚赖霍翊的深谋与成全。
霍翊若以真实身份认祖归宗,不仅李明瑄会犯下欺君之罪,他也要按祖制入朝受封。
但他久居江湖,心性疏阔,只想做他的玄机阁阁主,在暗处辅佐兄长。
最主要的是,如此能两全其美,不会让娇棠为难。
毕竟,李明瑄于娇棠恩重如山,情谊非凡。
霍翊看得分明,帝后心中对明瑄皆存不忍与感激。
保留这层模糊的身份,既是对明瑄的一种保护,也能堵住那些悠悠众口。
然而,即便殷淮与沈娇棠皆无意追究,李明瑄自己也再无法心安理得留在京城。
不是京城容不下他,而是他的心,早已容不下这座,见证了他所有挣扎与遗憾的皇城。
临行那日,沈娇棠带着耀辰和蛮蛮为他送行。
两个孩子虽许久未见,却依旧本能地对他亲近。一见了他,便像两只欢快的小雀儿扑过去。
蛮蛮抱着他的腿,耀辰则张开小手要抱抱。
李明瑄笑着,一如往昔般温柔,弯腰将耀辰抱在怀里。
小家伙乖乖搂住他的脖子,将软乎乎的脸蛋贴着他。
沈娇棠看着这温馨的一幕,唇角不由漾开笑意。
可笑着笑着,眼前便模糊了,泪水无声滑落。
李明瑄似有所感,抬眼望来,正对上她一双泪眼。
他心尖一颤,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温润的笑意,轻声问,“娇棠,怎么哭了。”
“我只是离开京城,又不是......”他话音顿了顿,终究没能说出“永别”二字。
此一去,山高水长,再见确实遥遥无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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