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慧觉（慧静）复仇的动机和大致框架已然清晰，但还有一个关键问题：

他是如何选择目标的？六位绣娘，虽然都与几大氏族有关联，但关联深浅、家族参与当年恶行的程度是否都有不同？他的复仇，是否有特定的顺序？

这个疑问，最终再次由沈墨卿那独一无二的“墨色视觉”给出了答案。

在明确了慧觉的身份和计划后，沈墨卿提出需要最后一次，也是最专注地审视那幅《千佛朝宗图》。

他相信，既然慧觉将这幅画作为复仇的核心载体，那么除了那明显的金线机关外，画作本身可能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，比如——复仇的名单与顺序。

得到允许后，沈墨卿独自一人，在确保光线稳定的情况下，再次于藏经阁内展开了那幅宏大的画卷。

这一次，他不再关注那些绚丽的色彩和庄严的佛像形态，也不再仅仅聚焦于金线覆盖的部分。

他将全部的心神，都沉浸于构成这幅巨作的、最根本的元素——墨色。

他的目光，如同最精细的梳子，缓缓地“梳理”着画卷的每一寸。

山石的皴擦，流云的渲染，佛像的衣纹勾勒，背景的烘托……在他那双能感知无数层次灰度的眼中，这些墨迹不再是静止的图像，而是蕴含着丰富信息、流淌着不同“情绪”的河流。
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

沈墨卿站在画前，如同一尊入定的雕像，只有他那微微移动的瞳孔，显示着他正在进行的极其耗费心神的“阅读”。

突然，他的目光在画卷中段，一片描绘众多聆听佛法的小佛像与供养人背景的区域停了下来。

那里的墨色看似与其他地方无异，都是用于表现层次和阴影。

但沈墨卿却敏锐地感知到，在这片区域的几个极其不起眼的、用来表示远处山峦剪影或树木阴影的墨块中，其墨色的“浓度”与“落笔的力度”，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妙、近乎无法察觉的、但又确实存在的梯度差异！这种差异，并非画技表现的需要，因为那片区域在整体构图中并非重点。

它更像是一种……人为留下的、隐秘的标记。他仔细地“品味”着那几个墨块的“情绪”。

它们不像周围的墨色那样平和自然，反而透着一股冰冷的、带着审视与恨意的“刻意”。

“……我看到了……”

沈墨卿缓缓开口，声音因长时间的专注而有些沙哑，“有几个墨点……它们的‘恨意’最为浓烈，落笔最为沉滞，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怨毒。而且……这种‘恨意’的浓度，似乎有着先后顺序……”

他伸出手指，虚点着画卷上那几个在常人看来毫无特异之处的墨点，依次说道：

“这个……对应的是‘张’氏，恨意最为古老沉凝，应是第一个目标。这个……对应‘陆’氏，恨意稍次之……而这个，”他的手指最终落在一个颜色略深、位于一片婆罗树阴影下的墨点上，“对应的……是‘陈’氏，恨意最为尖锐和新近，仿佛……大仇即将得报的兴奋与决绝……”

墨色深浅，竟暗藏着复仇的名单与顺序！

慧觉将他那滔天的仇恨，不仅注入了金线机关，更融入了这幅画的每一寸笔墨之中！

这既是他复仇的计划书，也是他扭曲内心的真实写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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